北有嘉鱼

曾用名:嘉言懿行17
爱好秦汉三国史,脑洞止不住文笔跟不上的段子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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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非斯非】韶华不为少年留(十四)对弈

前文链接:(一)兰陵(二)罚抄(三)五蠹(四)辞归(五)面君(上)(六)面君(下)(七)孤愤(八)存韩(九)郑国(十)逐客(十一)入秦(上)(十二)入秦(下)(十三)爱臣、(番外)君子六艺 


本章采取桓齮=樊於期的说法,不喜误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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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夜,云阳行宫外的官署内依旧是灯火通明。灯下两人,官服未去,一人正坐,一人斜倚桌案,时时叹息。

“我竟不知老兄你还有这癖好。”

说话的是姚贾。行宫偏僻,无处沽酒,因此此人正端着装满水的酒壶“畅饮”。

李斯只是笑笑,翻动着手边的棋子道:“黑、白,平衡也,从前求学的时候常和韩非下着玩儿来着。其实朝堂上又何尝不是如此?明君治下,自然有制衡之法。”

“你说,差韩非到御史府做事,怕不是用来制衡你我的吧?”

李斯顿了一下 ,盯着棋局道:“以他的才华,得到重用是早晚的事。只是桓齮叛逃一事,确实蹊跷。”

“难道说秦军此次溃败也和韩非这个‘搅屎棍’有关?”

 

时间退回到七天前,李斯在宫门口等着被召见时遇到了前来面上的韩非。

“韩使又来兜售自己存韩灭赵的理论了吗?”

“秦军在赵之平阳前线连连告捷,先取赵地又有何不可?”韩非挑了挑眉,“或许比起李长史的持之以恒,大王更愿听取在下这个外人的主张。”

“哼!”李斯在心里问候了一下韩非祖先,却故作无事地反问道,“韩使为何凭区区小胜就断定秦军有灭赵之力?”

“哈哈……”韩非笑道,“你是想说赵军守将皆无名之辈,桓齮将军接连得胜已属骄兵,一旦赵王重新启用李牧则秦军必败?”

“你倒是清楚……”

“李长史难道忘了,我与你一样都是荀夫子门下的弟子,也都通习兵法、运筹帷幄。”

“既如此,那韩使鼓动秦王陛下攻赵定是知道赵国上下会拼死抵抗。据城固守是李牧之长,若是再像昭王围邯郸时耗上几年,只怕秦赵两国皆国力大损,即便是有贵国水工送来的郑国渠,粮草也会不济。”李斯踱步到韩非面前,仰起头,微微一笑,“到时候,也就无暇顾及韩使的母国了吧?若是韩国再反手在背后捅上一刀,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?”

“……”韩非紧抿双唇,没有搭话。

“哦对了。”李斯挑了挑眉,“韩使也许忘了,我与你一样都是荀夫子门下的弟子,也都通习兵法、运筹帷幄。”

“哈哈哈,师弟说笑了。多事之秋向来是‘主卖官爵,臣卖智力’【注1】,我已入秦,自会安心仕秦。”韩非说完,便理了理衣冠准备入内宫,不料却被李斯一把拦住。只听李斯低声说:“难道对付李牧秦国就只有强攻一个办法吗?”说完便甩了甩袖子、大摇大摆地离开,走出几步却又突然站定,回头喊道,“不对啊,在荀府的时候明明是我居长席的!?”

 

“讲重点!”姚贾一个酒壶砸向桌案,棋盘、棋子连带李斯都随之一震。

“桓齮兵败不过是丢失了刚刚攻占的城池,即便是他指挥失当,也不过是降职削爵,可他不仅置妻子族人于不顾,只身外逃,还四处散播我王滥杀无辜的谣言,搞得新地百姓人心惶惶。”李斯摇摇头,落下一子道,“韩国有‘术治’的传统,韩非本人对此也是相当推崇,所以他每日面君,少不得要讲些君王提防臣子的事。”

“那还真是巧。”姚贾愤愤地饮一口酒,丢下一子说,“怪不得大王回头就封了侍御史,监察百官,还官居你我之上。”

“我倒是听说,他这新官上任,第一把火就烧到了姚大夫你的头上?”

“嗬!”姚贾把酒壶往地上一摔,跳起来说,“一说这我就来气!”

 

原来,一天前,一封弹劾信呈送到了秦王处。在信里韩非历数姚贾的罪状,说其打着为秦王办事的噱头,私底下却是用国库之金银结交诸侯,扩大自己的势力。他甚至还揭了姚贾的老底,称其曾在魏国为盗,后来跑到赵国为官,又因办事不力被逐,更何况,姚贾本是城门守卒的后代,卑贱至极,这样的人又怎能忠于秦国呢?

姚贾的这些过去,在秦王这里倒早已不是新闻;携金银结交诸侯,也正是秦王的授意。早在封其为大夫的时候,姚贾就获得了秦王十足的信任,所信之深,是不会被一个外人的三言两语随便撼动的。

不过,韩非自入秦确实展现了其眼光独到的一面,其作《爱臣》一篇早已深深地植入了秦王的脑中,加之桓齮叛逃一事刚过不久,而姚贾平日里又甚是张扬,秦王心中似乎也打起了鼓,开始认真思考起姚贾成为“百乘之臣”的可能性了。

韩非正是摸准了这点,才敢以客臣的身份攻击秦王面前的红人。想当年,楚臣屈原、赵将廉颇,皆是中了秦之间计。如今的姚贾,口才更胜当年的张仪、范雎,只怕自家的那位丞相韩玘,也多半是因为接受了秦的贿赂,才时常挑唆君臣关系。如今,也让该秦王君臣尝尝这离间的滋味了。

姚贾自然也不是一般人,所谓“一怒而诸侯惧,安居而天下熄”,指的便是他们这些纵横家。面对秦王的质询,姚贾虽然意外,却也应对自如。更有甚者,他还反手一击,直指韩非,称其是恶语中伤,在为韩国清除障碍。

 

李斯听着听着,脸上渐渐失去了笑容。他问道:“陛下对此事如何看?”

“对我呢当然是好生安抚,只是韩非这搅屎棍,几次三番坏我好事不说,居然还揭我老底。”姚贾气得跳脚,“我秦向来任贤不分贵贱,我姚贾周游列国,以唇舌之力左右天下大势,如何比不得他这个话都说不利索的破落公子?!”

“任贤不分贵贱……”李斯玩味着这句话。


记得刚到兰陵那日,他因为连日的风餐露宿而衣衫褴褛,被荀府的门子当成讨饭的打了出去,迎头便撞上了从车中走出的韩国公子。问清楚缘由后,那个贵公子便一把握住自己满是污渍的手腕,径直把自己拖进了荀府大门。

“这样的人也配拜入荀夫子门下么?”那几个看门的曾一脸鄙夷地望着自己。

当时,韩非结结巴巴又坚定反驳道:“任贤不分贵……贵贱,岂是你们这些庸……庸人能懂得的?!”


李斯曾以为,天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韩非了。而如今,姚贾的话有如一记重拳将他打醒,一阵恶寒从背后升起,下棋顿时也没了心情。

姚贾见他举棋不定,揶揄道:“想什么呢这么出神?总不至于才中盘就认输吧?”

李斯没抬头,只盯着局中一颗黑子说道:

此子不除,必有后患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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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注】桓齮兵败指的是《史记·廉颇蔺相如列传》里“赵乃以李牧为大将军,击秦军于宜安,大破秦军,走秦将桓齮。”杨宽《战国史》里认为桓齮可能就是《刺客列传》里的樊於期。其实时间线完全对不上但是本文设定一堆勉强让它对上了。而设定背景故事放不进正文所以打算写到番外里,就叫“反秦双公子”好了,有人能猜出介个人是谁吗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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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-01-0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