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有嘉鱼

曾用名:嘉言懿行17
爱好秦汉三国史,脑洞止不住文笔跟不上的段子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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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非斯非】韶华不为少年留(十二)入秦·下

前文链接:(一)兰陵(二)罚抄(三)五蠹(四)辞归(五)面君(上)(六)面君(下)(七)孤愤(八)存韩(九)郑国(十)逐客(十一)入秦(上)(番外)君子六艺 

为论文爆肝期间发篇糖,攒人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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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非的马车刚一驶过秦韩边境,两个精干的车士便替换了韩国的车夫。韩非探头出去,只见十几个手拿长戈的秦兵整齐地列在两旁。马车徐徐向西,数万秦军紧随其后,场面好不壮观。

当时正值盛夏,秦王携百官、嫔妃正在云阳避暑,听闻韩非入秦,连夜梳洗、沐浴,在甘泉宫正殿以上宾之礼迎接。

“这要不是在行宫,我看大王能弄出“九宾之仪”来!“姚贾对李斯如是说。

“越是隆重越能显出我秦的气势,再说……”

“如何?”姚贾疑惑。

“说不定还能让你报逐客之仇。” 李斯邪魅一笑。


甘泉前殿内,镂空雕花的容器内盛满了冰窖中启出的陈冰,在这炎炎夏日中散发出些许清凉。殿前侍卫配剑执楯,个个昂首挺胸立于殿外。

韩非似乎知晓秦王的心思,车驾刚一到云阳便要觐见。

正殿外,韩非解下佩剑,去履,手持韩使节杖,趋行上殿。李斯望着来人的侧影,一时有些错愕——眼前的人头发灰白、脸颊凹陷,不知是因为在酷热中赶路还是别的什么,嘴唇竟也白得没有一丝血色。

秦王见那来人颇显老态,也心生疑惑,反观阶下的李斯,乌发正浓,意气风发。回想起李斯那句“比臣还小上三岁”,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“老”字给咽了回去:“韩……先生免礼。”

韩非扫视四周,深吸了一口气,不知为何,李斯竟觉得自己的心跟着一起揪了起来。“外臣,韩非……韩非觐见秦王。”

这句话总算是过来了——李斯松了一口气。

“韩使一路可还顺利?不知沿途所见民风如何?”秦王并未察觉不妥,继续问道。

完了——李斯闭上了眼,逃避着即将发生的“惨相”。

“一路都好。”韩非闭了闭眼,吞了口唾沫,接着说,“外臣沿途所见景象一如……如……如……”

秦王懵了。自即位以来的十四年间,他接见过的使节无数,却从未见过今天这样的情景。他瞥向李斯,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一丝答案,可谁知李斯竟在丞相身后越缩越远。回过头来,大殿上竟还回响着韩使的“如”字,而群臣则已开始交头接耳。

“咳咳!”秦王轻咳两声,殿上立刻变得鸦雀无声。

“一如恩师荀况当年所见。”韩非终于憋出了下一句。

“哼,荀夫子之真知灼见老夫倒想见识一下,不知韩使可否赐教啊?”右丞相发难道。

李斯心中“咯噔”一下,只见韩非背后已是满头大汗,浸湿的单衣裹在那具枯瘦的躯体上,更显摇摇欲坠。再看看自家丞相,则是一脸地不以为然,李斯轻哼一声,重新低下了头。

“恩师云:‘观秦之风俗,其百姓朴,其声乐不流污,其……其……其……’”求助无门,韩非只得佯装镇定,谁知越是着急,舌头就越不听使唤。旁边的将军们,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,一传二,二传十,霎时整个殿上哄笑一片,连秦王也忍俊不禁地扶住了额头。

群臣中,只有李斯若无其事地望着地板,既不嬉笑,也不回应。

韩非擦了擦汗,指甲深深地扎入掌心,硬着头皮继续说道:“其服不挑,甚……甚……额……”只觉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。这下,大殿上的笑声更加激烈了。

“恩师荀况云……”一个清脆而洪亮的声音响起,百官瞬间安静,大家不约而同的向后望去,连秦王也伸长了脖子,望向队列之末。“秦之风俗,其百姓朴,其声乐不流污,其服不挑,甚畏有司而顺,古之民也,及都邑官府,其百吏肃然,莫不恭俭敦敬忠信而不楛,古之吏也。秦之士大夫,出于其门,入于公门,出于公门,归于其家,无有私事也。不比周,不朋党,倜然莫不明通而公也,古之士大夫也。秦之朝廷,其闲听决百事不留,恬然如无治者,古之朝也。【注1】”

秦王满意地点点头,问道:“是谁在说话?”

一个俊美青年从殿内不起眼的一角走出道:“禀陛下,臣御史府属吏张苍。”

“呃……”秦王回过神儿来,对韩非说,“韩使一路颠簸,定是十分劳累了,不如先去驿馆歇息,改日寡人再行召见。”

 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朝会一散,姚贾便拉着李斯,在殿外笑得直不起腰,“你的同学里还真是人才辈出……噗哈哈哈哈!”

“姚大夫……你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如此失态……”李斯摇摇头。

“失态?”姚贾拍了拍李斯的肩膀,“哟,怎么这韩非来了以后你也变得迂腐起来了?”

“韩非之才不在言谈,姚大夫可不要轻易小看别人啊!”

“小不小看另当别论,咱们大王如此讲求效率,只怕是没有第二次召见了。”姚贾耸耸肩,笑道,“老弟好计策,如此便算是绝了大王要用他的念想了。”

“今日情景,并非斯之本意。”李斯站定,正色道,“再说,咱们大王的心思不是你我能够揣测的。”

“我懂……我懂……”姚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又问道,“你不出宫回家,傻站着做甚?”

李斯叹口气说:“得先去趟太医署。”

 

几个时辰后,李斯来到了韩非住的驿馆外,不想已有人先他一步前来拜访。

“在下只是略尽师兄弟之情,谈不上救急。”那个清脆的声音又从屋内传来,犹豫再三,李斯还是踮起脚扒着窗户朝里望去。

“我在兰陵时没……没见过你……”韩非道。

“苍入门时,夫子已经搬回稷下了。”张苍说道,“苍也是从夫子口中才得知两位师兄的风采。”

哦?我倒好奇老夫子会说些什么——李斯想着。

“哦?我倒好奇夫……夫子会说些什么。”韩非问道。

“夫子常说,韩兄和李长史是当世少有的奇才,也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两个学生,我们都远远不及二位师兄,只是……”他的声音小了下去。

“只是什么?”韩非追问。

“只是不要同门相争、弄出一个孙庞之祸就好……”

“哈哈……”韩非笑着瞥了一眼窗外,“我与李斯亲如手足,岂是孙膑、庞涓可比?”

李斯听到这,翻了个白眼,终究没有踏进客栈。

 

黄昏时分,驿馆正要已落下门锁,却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,身着黑衣,带剑,头戴高冠,被四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簇拥着来到了门前。

“你们在这等,莫要让人察觉。”青年对他们耳语道。话音刚落,两个汉子便“噌”得一声上了房梁。

“韩先生?”那青年悄悄地摸进去,韩非正在一盏小油灯下聚精会神地写作,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,手忙脚乱地翻找自己的佩剑,却不知被扔在了何处。

“有有有……有……有……”他连忙喊道,不想那人一个健步跳过书案,捂住了他的嘴,“唔……刺客……”冲将进来的郑九被这阵势惊得僵在那里。

“韩先生,寡人无意冒犯。”那青年尴尬地赔了个笑脸,轻声说道。

“秦……”韩非认出了眼前人,摆摆手。待郑九退下,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,“见过秦王。”

“百官们平日朝议散漫惯了,今日之事还请先生不要怪罪。”秦王说,“只是寡人心中尚有疑虑,不得不在黄昏时分前来叨扰先生。”

“无妨……外臣头一次见到这君臣和睦、民风淳朴的样子,倒是颇有感触!不知大王有何吩咐?”

“嗯?”秦王使劲眨了眨眼,眼前的人举止得体、对答如流,仿佛跟上午在朝堂上并非一人。

“打小的毛病了。”韩非笑道,“李斯没有和大王提起过?”

既是意外之喜,秦王也就没再继续纠结,直截了当地问道: “寡人机缘巧合下读了先生的两篇文章,感触颇深。贸然请先生入秦是想当面向先生请教治国之道,还请先生不吝赐教。”

韩非望着眼前的年轻人,谦恭有礼,全然不似人们口中那般暴戾,更不似……韩非想到自己多年来在韩国的处境,鼻子猛地一酸,却又强笑道:“治理秦国,外臣无能为力。”

秦王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,被韩非敏锐地捕捉。

“不过,大王若是想治理天下,外臣倒是有三句话可以献上。”

“先生快讲!”秦王的眼睛里顿时燃起了亮光。

“势立威,术驭臣,法治民。”韩非看着秦王满含期待的眼神,微微一笑。

“事在四方,要在中央。圣人执要,四方来效。为君者无需身有所长,更无需事事亲力亲为,使鸡司夜,令狸执鼠,群臣各司其职,而君王垂衣拱手而治,才能长久。”韩非一开口便是滔滔不绝,秦王也便入了迷。

突然,窗外闪过一个人影。“陛下……有人来了!”窗外的人轻声叫道。

“真是一刻不得安宁!”秦王烦躁地站起身。

“大王稍安勿躁,外臣这里有事先写好的文章一卷,名为《扬权》,大王可带回去先行阅读。”韩非说着,便从包袱里掏出了一卷书简递给秦王。

“甚好。”秦王如获至宝,小心翼翼地将它揣到怀里,又对韩非说,“这个破地方先生暂且将就一晚,明日寡人就安排先生入宫。” 随即便跳窗而走。

“……”韩非摇摇头,“这秦王还真是不同寻常。”

 

下个推门而入的,是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,穿着和身材很不相配的灰布衣,手里还拿着一大包东西。

“这个是给韩先生的。”他先开口,然后才想起似乎自己要行礼,便又补了个礼。

“你是……?”

“小的是太医署的学童。”

“太医署?”韩非接过那包东西掂了掂,问道,“这么说,是秦……秦王让你来的?”

“啊不不不……秦王没有叫小的干这个,小的是奉……”

“嗯?”

“奉……那个……他不让说……”来人小声嘀咕着。

“那这里面又是……是什么?”韩非戏谑道,“熏香?补品?毒药?”

“啊不不不!”那少年连连摆手,“行医之人哪敢害人性命?先生打开便知,小的先退下了。”

韩非解开布包,几大块棕黑色的草药从里面滚落。接着,郑九便看到自家主人像发了癔症一样,在桌边又哭又笑。郑九上前,只见那布帛上写着三个柔美端正的韩篆——何首乌【注2】。

“郑九,你把这个给李斯送去。”韩非说着,从桌案下摸出一个裹好的小坛子。

“主人,你什么时候搞得这玩意儿啊……”郑九无奈地看着手中的包袱和面前涕泪横流却还在傻笑的公子。

行宫外的官署内,长史李斯正在挑灯批复文书。他揉了揉疲倦的双眼,把脸凑到灯下,可依旧看着十分费劲。

“来人,再多点几盏灯。”

屋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可来人却没有拿着灯油火石,反倒是捧着一个布包,一脸错乱。

李斯眯起眼睛,看清了来人后问道:“你愣着做甚?再不点灯,本官都要瞎了。”

那属下捧上手中的布包,说道:“刚刚有个脸生的小厮,把这个丢给下官便跑了。”

“大晚上的哪来脸生的小厮?”李斯一脸惊诧,责问道,“你怎么不给他抓住问问?这可是行宫附近,万一出个什么事儿咱俩都得跟着连坐!”

听得此话,那人登时就要去追,却又听得李斯在身后叫道:“不用了!”疑惑间回头一看,那布包已被解开,坛子里装了满满的棕红色的颗粒,而李斯则正对着坛子上的布又是吹胡子瞪眼。走到近前一看,只见那布上歪歪扭扭地用秦篆写着三个字:决明子【注2】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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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注1】出自《荀子·强国》

【注2】如果有人不知道这俩是干啥的话……何首乌:乌须发;决明子:明目

以及不要问我为啥张苍在这,就全当他学完就跑来秦国了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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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论文期间写这俩斗法可能会写的怨气特别重,所以容我写完再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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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前看过的政斯非套路有:

  1. 政哥爱才,李斯嫉贤妒能,毒杀同门版

  2. 政哥要杀韩非,李斯选择自保,痛下杀手版

  3. 政哥要杀韩非,李斯救人不得,伤心黑化版

  4. 政哥要杀韩非,推锅李斯的师兄弟相爱相杀版

  5. 韩非作死,政哥李斯心照不宣,一致对外版

  6. 政哥爱才,师兄弟和谐,韩非信仰与内心难两全,壮烈牺牲版

猜猜我会怎么写,以及,欢迎补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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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05-1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