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有嘉鱼

曾用名:嘉言懿行17
爱好秦汉三国史,脑洞止不住文笔跟不上的段子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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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非斯非】韶华不为少年留(六)面君·下

本章是作者放飞自我的过渡章,不过不要担心斯非马上就要见面了。【年底好忙呀(;´д`)ゞ】

本章预警:挑战非斯非cp的某只已上线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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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眼间,李斯已在文信侯府待了有些时日,却连秦王的面都还没见上,偶尔被吕不韦召见也只是谈经论道,很少涉及国政。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劝着已经封了相邦的吕不韦用兵攻韩,对方却也只是将信将疑。李斯心有郁结,便在府内闲逛,一边探索着这诺大的宅邸,一边思考着自己的出路。

就在这时,一个小小的背影映入眼帘。李斯定睛一看,只见一少年身着锦缎,头发上插着一支玉簪,手持一柄铁剑朝着门廊边栽种的花草乱挥一气,落花碎叶随之飞起,那少年则咯咯地笑了起来。察觉到身后的异样,少年赶忙把剑插回剑鞘,转过身来。一见是生人,便收起了笑容,挺直腰板背着手,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问道:“你是何人?盯着我做甚?”。

李斯心里想着:吕相姬妾众多,府里有十几岁的孩子倒也是寻常。可这孩子虽然长得清秀,但脸型棱角分明,眉眼间还隐隐透着一丝戾气,一点也看不出文信侯的影子。

“我……”李斯正要开口,却蓦然瞥见了那少年的剑鞘上错金的铭文,仔细思量了一番后轻声道:“在下李斯,是文信侯府宾客,公子。”

少年的眉头微微一动,问道:“你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的?”

李斯笑笑,随口答道:“公子贵人之相,自然与众不同。”

“哼!”少年略一挑眉,冷笑着说,“你这话说得不老实。”

“……”一句话竟噎得李斯一时不知如何接话。

“所以,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那少年追问道。

“公子的剑不同寻常。”李斯只得如实回答道,“而且……”

“而且什么?”

李斯认命地望了望天,说道:“而且公子和吕相邦在长相上不大一样,想来……想来不是侯府的少主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”听得这话,少年终于忍不住咧嘴笑出了声。

李斯这才略松了口气,心下想着: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。

笑罢,少年解下自己腰间的宝剑,丢给李斯说:“这是生辰那日,华阳太后送我的,我初习剑法,对刀剑不甚了解,不如你来给我讲讲这柄剑的来历?”

李斯轻抚剑身,只见靠近剑柄处铭刻鸟虫篆文二字——太阿。剑身三尺,隐隐可见波纹的图样,剑刃锋利,寒光逼人。“此剑名叫‘太阿’,原是荆王佩剑,传闻是荆王重金请干将、欧冶子凿山断水而作,剑纹象流水之形。”

少年点点头,将李斯上下打量一番后说道:“先生似乎知道不少事情,不知先生是何方人士?”

李斯迟疑半刻,说道:“斯是秦人。”

“哼。”少年嗤笑,“先生一腔荆韵,怎么还说是秦人?”

“公子没听说过‘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,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’吗?秦若得天下、一统中原,斯自然就是秦人……”

 “先生是想效仿‘温人之周’【注1】吗?”李斯话音未落,少年便打断道,“今上可不是周君,受不得此等恭维。想我秦自襄公以来三十代君主励精图治,才有了现在的江山,而现如今西有诸戎虎视眈眈,东有六国诸侯不怀好意,这天下又岂是你说得就能得的?”

“公子所言差矣。秦自孝公以来五代君王励精图治,而山东六国国君昏弱,还在相互争斗消损国力。齐国一向与秦交好,荆王攻秦胜少负多割地求和,一时不足为惧;赵国长平一战大伤元气,不交好邻国以兴耕织抚百姓,反倒和燕屡屡大动干戈;而三晋之中,韩已尽失其北方之地,人口和粮草皆不足以充军实;魏公子合纵之后名声大振,定会受到猜忌不得重用,魏失良将,日后战场上恐不得力。因此,秦得天下就在此时。”

那少年听得入神,不知不觉竟走上前来,问道:“先生可有良策?”

“兵法云:‘利而诱之,乱而取之,亲而离之’【注2】?”看着少年满含期待的眼神,李斯轻笑道,“《易》曰:‘几事不密则害成’,因此斯之谋划只能说与秦王一人听,公子不如在大王面前替在下美言几句,也好……”

“政儿!”一声呼唤打断了两人的谈话,李斯寻声望去,只见一妇人轻挑柳叶细眉,微抿朱唇,杏眼含笑,扶门廊而立,风韵犹存。

 “咳……”少年轻咳一声把李斯从遐想中拉了回来,随即走回门廊。而那少妇并未理会李斯,只拉起少年便要离去,李斯在脑海里一合计,俯身行礼道:“李斯参见太后。”少妇听得这话,脸上瞬间失了光彩,狠狠地剜了屈身在廊下的李斯一眼,没有接话。

“怎么刚和相邦说了一会儿话你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?”少妇用责备的口吻说,“叫生人撞见怕是不妥。”

“儿臣知道了。”少年说着便随少妇进了门廊,回头瞥了一眼还在保持着行礼姿势的李斯,说道,“如今,仲父府上的奇人真是越来越多了。”

“仲父?政儿?”李斯琢磨这些个字眼,突然觉得脚下一软,跌坐在地,而少年的嘴角则悄悄勾起了一个弧度。

 

再说韩非,自那日宴饮后每逢朝议必上奏疏,或是提倡奖励农耕或是建议征调青壮充军,因果措施条理分明,无一不是连续几日伏案所作的结果,可多半都泥牛入海再无音信,无奈之下作《难言》一篇,试图以古往今来不幸获罪的贤能忠良为例警醒韩王忠言逆耳,字字恳切。

文王说纣而纣囚之,翼侯炙,鬼侯腊,比干剖心,梅伯醢,夷吾束缚,而曹羁奔陈,伯里子道乞,傅说转鬻,孙子膑脚于魏,吴起收泣于岸门、痛西河之为秦、卒枝解于楚,公叔痤言国器、反为悖,公孙鞅奔秦,关龙逢斩,苌宏分胣,尹子阱于棘,司马子期死而浮于江,田明辜射,宓子贱、西门豹不斗而死人手,董安于死而陈于市,宰予不免于田常,范睢折胁于魏。此十数人者,皆世之仁贤忠良有道术之士也,不幸而遇悖乱闇惑之主而死,然则虽贤圣不能逃死亡避戮辱者何也?则愚者难说也,故君子不少也。且至言忤于耳而倒于心,非贤圣莫能听,愿大王熟察之也。【注3】

韩然一时甚为感动,也深知自己这幼弟颇有些主意,加上司寇韩瑊、丞相张平的通力推荐,便也决定放下积年旧怨,封了韩非“主书”一职,许他参政议政。韩非以为韩王转了性子,虽说只是当了个掌管文书的小吏,却是早出晚归十分勤勉。不曾想,一展宏图的机会没能等到,先到来的却是边境急报。

“秦军犯我边境!”

“秦军已抵新城,新城守战死!”

“秦将蒙骜连破我五城!”

“秦军攻势稍减,我军共损十三城。”

羽檄争相而至,韩非的心也渐渐凉了下来。土地乃国之根本,韩国失了上党本就国土减半,秦军一战又拔我十三座城池,实在是令本就贫弱的韩国雪上加霜。

“我韩近年与他秦秋毫无犯,秦国为何要突然翻脸?!”韩然捏着汇报败绩的帛书,咬牙切齿地说道。

韩非暗自觉得好笑:你以为你秋毫无犯那秦国就会以礼相待了?醒醒吧,如今的天下,早已不是一个“礼”字能说得清的了。可自己面前的毕竟是长兄、是国君,他也只好耐着性子劝道:“王兄还是……还是稍安勿躁。当下最紧要的是安抚将士,交好……交好邻国……”

“寡人知道。”韩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,“此次秦国贸然来犯确实打得我军措手不及,且让他再猖狂几年,待水到渠成之日,寡人定报今日之仇!”

“水到渠成?”韩非不解道,“王兄有何妙计?”

韩王召韩非到近前,附耳道:“三年前,寡人派去秦国的水工郑国已经说服秦王要修渠引泾水向东注入洛水。”韩王见韩非依旧一脸疑惑,得意地笑笑,接着说:“这泾水和洛水相隔百里,想要建成此渠少说也要民夫千人、钱粮数万。积年下来,秦国必定国库亏空,军饷怕是也发不出来了罢!”

“这……”

“又有什么不妥了?”没等到预想中的称赞,韩王心中便有些不快。

“臣弟不熟悉秦之地理、水文,故……故不敢妄言。”韩非顿了顿,接着说道,“臣只是在想,秦也有熟悉水……利之人,修筑此渠若……若真如王兄所说百害而无……无一利的话,秦王又怎会轻易答应呢?”

“诶,他们秦国向来喜欢大兴土木,郑国技术娴熟,正对他们口味所以没有怀疑;再说了,秦国的国政现在是吕不韦说了算,那吕不韦出身商贾,他不懂这些。”韩王又低头看了看散落在几案上的战报,叹口气道,“只可惜要再等几年,这十三座城算是便宜了秦国了。”

 

于此同时,蕲年宫内,年轻的秦王正襟危坐,相邦吕不韦老当益壮,一身华服立于殿中。

秦王扫视阶下,开口道:“三川前线告捷,仲父不在咸阳犒赏将士,突然驾临雍城有何贵干?总不是来考问寡人的功课的吧?”

“臣向大王举荐一人。此人是赵国大儒荀况的弟子,博古通今、颇有远见。前月,就在臣与诸将为如何出兵一事犹豫不决的时候,他就地形、兵力和天下大势的三个方面说服诸臣出兵韩国,并提出攻韩可以震慑他国,是一举多得。果然,蒙骜将军这次一路凯歌,连下韩国十三座城池。”

秦王探了探头,目光越过面前的几案落在拜伏在吕不韦脚下的白衣男子身上,眼里露出了一丝笑意。

“阶下跪着的这位姓什名谁、官居何职啊?”

“臣乃新任郎中李……李斯。”

“李斯平身。”

尽管李斯已经把声音压得很低了,可秦王却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他只好死死地盯着地板,生怕自己一抬头就让秦王想起那次的胡言乱语。

“仲父有此等良才,为何今日才带来和寡人相见呢?”

吕不韦并未察觉两人之间的异样,答道:“李斯来秦不久,且臣怕大王顾及功课抽不开身,故将其暂留府中。今日前来是因为原汉中郡郡守调往新地,因此汉中郡郡守出缺,臣觉得以李斯之才不能屈居文信侯府,因此臣想举荐他担任此职。”

郡守?李斯心喜,不想自己一介刀笔小吏,入秦不到三年,竟有机会担任这两千石的高官。

“李斯既然是荀况弟子,自然是通晓经学,不如就以郎官的身份留在宫中。仲父政务繁忙,难以指导寡人功课,有李斯在侧寡人也可以随时请教。”秦王说完,只见李斯身子明显一僵,便对吕不韦说道:“仲父近日忙于军政着实辛苦,不如先去歇息。”

“臣先行告退。”

李斯低着头,用余光目送着吕不韦走出殿门,心中打鼓。他知道秦王一向重才,可如今有相邦的引荐却却不得封赏,不知道秦王是何用意。

“‘先取韩以震他国’,这就是李卿所谓只能说给秦王听的良策吗?”

“嗯?”李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,却听见秦王笑道:“怎么?没答应你的郡守之位,不高兴?”

“臣不敢。”李斯赶忙圆场,“攻……攻韩只是开始,天下之大,若是每国都出兵攻取只能是徒耗民力。不如遣一有胆识的善辩之人,持重金去各国结交诸侯,离间君臣。他们愿意合作当然是好,如若不从……”

“如若不从,我秦自有良将精兵紧随其后。”秦王接过李斯的话,“六国朝廷上下相疑、忠奸难辨,我秦可趁乱而攻,收渔翁之利,是也不是?”

“是。”李斯心中暗喜:秦王聪慧,一点就通,若是假以时日定成一代雄主,看来自己没有选错人。

秦王展开手边的卷轴,站起身俯瞰着绢帛上的地图,缓缓地说:“寡人就知道,让你去治理区区一郡之地会屈才的。”

李斯一惊,悄悄地抬眼向阶上望去,锦衣、佩剑、玉簪一如那日所见,可剑眉之下却再不见少年的稚嫩,李斯顺着秦王的视线望向那张地图,左侧秦国的疆域里密密麻麻地标满了山川、道路和关隘,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代表山东六国的一片空白,而右下角两个大字正好落在秦王手边:

天下。


【注释】

1、《战国策·东周策》:温人之周,周不纳,问曰:“客耶?”对曰:“主人也。”问其巷而不知也,吏因囚之。君使人问之曰:“子非周人,而自谓非客,何也?”对曰:“臣少而诵《诗》,《诗》曰‘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;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。’今周君天下,则我天子之臣,而又为客哉?故曰主人。”君乃使吏出之。也。故众庶成强,增积成山’”。周君遂不免。

2、出自《孙子兵法·计篇》

3、《韩非子·难言》原文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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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·福尔摩·斯:我胡说八道那么久,陛下居然不生气诶

政:讲真,在朕年轻的时候见得那一票人里,有打死不行礼参拜的、有骂朕不孝的、有骂朕刻薄寡恩的骂完了还跑路的……相比较而言,你的表现已经非常好了

顿弱&茅焦&尉缭:orz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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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-12-31